292、求上门来
当天傍晚，加藤悠介回到家中。
关于他唱《团子大家族》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一事，Cube公司给出了解释。
那是混音师在现场观看时录下的。
对方原本想要私下拿来学习，结果却在不小心向别人卖弄时被传播了出去，于是才闹出这种事情。
针对此事的处理结果，Cube公司也给出了自己的诚意，表示愿意增加主创团队的人手，并在原本的基础上与他们进行深度合作，以求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加藤悠介接受了下来。
他对这件事本就不怎么在意。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计较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这样，他索性让小佳乃用工作室的账号发了一条感谢推文，再附上几张游戏的草图，全当是给作品预热宣传了。
随后他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开始给自己准备晚餐。
一如既往的把惠之前做好的菜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顺便再焖上一点米饭。
利用这段时间，捎带处理一下各种事务。
跟后藤先生那边探讨游戏配乐。
向小夕发来的祝贺表达感谢。
再回复一下朋友们的消息。
等处理好这些事情，配菜和米饭也热好了。
加藤悠介给黑猫开了个罐头，一人一猫各自享用起食物。
房间里，中野凉子的那把和弓被他用粘钩挂在了墙上。
光滑如瓷的弓身表面微微反射着灯光，勾勒出精美的雕刻，散发出一种古典之美，使得整个房间的格调貌似也跟着提升了不少。
加藤悠介看着和弓，忍不住思考起中野凉子在毕业式那天对他说的话。
——「现在的悠君大概还不行。」
这句话到底是指什么，他至今也想不出准确答案，只能隐约明白那位学姐似乎有为难的地方，而凭借他目前的力量还帮不上对方。
沉思了一会儿，加藤悠介自嘲地摇摇头，不再多想。
吃过饭洗过碗，给自己泡上一杯咖啡。
正要准备工作时，玄关突然“叮咚～”一声传来门铃声响。
打开门以后，出现在外头的是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红坂朱音。
“晚上好，小子。我有事找你，进去说。”
对方一本正经地说着，急匆匆走进客厅，四下张望起来。
加藤悠介见到她来回扫视的样子，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找什么？”
“东西呢？”
“什么东西？”
“你这里应该有那个游戏的Demo吧？赶快拿出来，我想玩。”红坂朱音火急火燎地说着，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热切。
听到这个要求，加藤悠介隐隐意识到这大概是Cube公司那边带来的影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我说啊，就算对象是你，不觉得这种要求有点僭越了吗？虽然我的确是有游戏的Demo没错，但那可是工作室的内部资料，目前谢绝试玩。”
“给我玩。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别逼我把你绑起来自己找。”
两人对视着彼此，僵持片刻。
最后，加藤悠介叹了口气，转身朝外面走去。
见状，红坂朱音立马跟了上来。
“你想逃？？”
“不是啦，只是去借笔记本电脑而已。”
“啥？”
“你不是想试玩游戏吗？我这边没电脑，只能去借。乖乖等着吧。”
就这样，加藤悠介从吉田那边借来了笔记本电脑，调出游戏的试玩版进入主界面。
还不等他开口，红坂朱音就硬是把他挤到一旁，迫不及待地试玩起来。
加藤悠介没有计较她的过河拆桥，帮忙泡了杯咖啡，自个儿画图去了。
两人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那么一阵子，房间里都只有画图声和鼠标的点击声。
不知过了多久，鼠标声停了下来。
接着，加藤悠介被人从后方搂住脖子。一张风韵动人的脸从他的右肩探出来，吐气如兰。
“……我玩完了，游戏做得不错。”
“谢谢，小阿姨这下满意了吗？”
红坂朱音不语，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住，“我想要这个。”
“……嗯？”
加藤悠介放下数位笔，从右耳上传来的酥痒与疼痛感让他有些不舒服，却又不讨厌，“什么意思？”
红坂朱音挑逗似的勾弄耳垂，用魅惑的嗓音说：“我想要这部作品的其他版权。”
“哦……”
“可以给我吗？”
“免费给你？”
“你开个价，我们可以谈。呼～”
湿热的气息吹进耳朵，叫人皮肤上微微竖起一层鸡皮疙瘩。
“脏死了。”
加藤悠介伸手推开她，嫌弃地用纸巾擦拭自己湿淋淋的耳朵，不苟言笑。
“我暂时不打算卖版权，所以抱歉。”
“没得谈？”
“没有。”
红坂朱音转动椅子，岔开双脚坐在他大腿上，改从正面搂住他的脖子。
“那我退一步，只要动画的版权就行。”
“动画啊……”
“开个价呗，大爷♡～”
“开不了呢，小妞♡～”
“……如果我扮成兔女郎给你看呢？”
“我会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果断拒绝你。”
红坂朱音眯起眼睛，露出犹如古代花魁般矫揉造作的媚笑，“那，假如我肯跟你那个小老师一起辅导你理论力学呢？”
“啊——！？”
加藤悠介不由得瞪大双眼，心脏一阵怦怦直跳，艰难咽下一口口水，“不是……小阿姨这么拼？”
“我呸！”红坂朱音把脸一沉，冷笑道：“就这也叫强大的意志力？连三秒都坚持不到？”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呵。”
红坂朱音先是讥诮地勾起唇角，接着又皱着眉头迟疑片刻，最后红着脸啐了声，双手捧起他的脸。
“……如果你肯把除游戏以外的所有版权都卖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暧昧的气息流泻出来，让气氛变得旖旎。
加藤悠介有些默然，“……这只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你就这么看好它？万一它不好卖呢？”
“不好卖？”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事情，红坂朱音嗤笑一声。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眼光吗？还是说你真这么没自信？如果是后者的话，你索性把整个企划都打包卖给我吧，我帮你解决烦恼。”
“全部卖给你那我做什么？”
“随便你呗。游手好闲也行，我养着你也行，或者跟你那些小女友们游山玩水也行。赚钱的事情太累了，还是交给大姐姐来做吧。”
“你说笑的？”
“你说呢～？”
“你不是最讨厌见到浪费生命的人吗？”
“能做出这样一款作品，已经足够满足我对一名创作者的毕生期待了，所以我破例准许你提前退休。”
红坂朱音笑吟吟地说道，泛着淡淡香水味道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嘴唇，想要探入其中却不成功。
加藤悠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问道：“你就这么想要？”
“当然。大爷你愿意给我吗♡～？”
“嗯…………最多给你动画的版权，其他的不行。我还有一些目标没完成，不想那么早退休。”
红坂朱音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大概是能争取到的最大让步，于是欣然接受。
“行吧，动画版权就动画版权。你打算卖多少钱？开个价吧。”
“那就一亿円。”
“开什么玩笑！？你在做什么白日……”
“——再加上给小阿姨你的专属折扣，打零折。”
“……？？”
红坂朱音的怒容凝固在脸上，既而粗暴地扯着他的领子，“零折？我跟你谈正事你拿我寻开心？”
“不，我是说真的。”
“啥？？”
加藤悠介摇摇头，拿开她的手，“没听到吗？我说动画的改编权你想要就拿去吧，不要钱。”
红坂朱音不禁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
“关于这个么。”加藤悠介看了她一眼，“小阿姨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是我的人吗？我会照顾你的。”
话音一落，对方便陷入安静。
红坂朱音惊讶地合不拢嘴，眼神有些不可思议，像是难以接受这种理由，欲言又止地不知怎么开口。
最后，她生硬地把脸别向一旁，低声骂道：“……我真服了。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照顾我……你脑袋有病吧？”
跟平常比起来，她此刻低沉的嗓音显得有些飘忽，脸颊上也泛着不太自然的红霞。
加藤悠介见到她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嗤嗤笑了起来。
他一笑，对方就更加恼火，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咖啡，掩饰尴尬般喝了几口。
“你难得会露出这样一面呢，小阿姨。”
“……你想死吧？”
面对加藤悠介不知死活的调侃，红坂朱音把脸一板，准备给他一点教训。
正要放下咖啡时，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一抖，脱手而出的马克杯受到重力的牵引下坠，好在被加藤悠介眼疾手快地接住。
“……茜？”
“别那么叫我！”
“不，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吧？你的手怎么了？”
“嗯……？”
加藤悠介狐疑地放下马克杯，拿起她的手反复观察。
“我记得上次在你家的时候也是，你手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被一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占便宜以外，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说真的，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加藤悠介皱着眉头问道。
“去什么医院？”红坂朱音抽回手，不以为然地表示道：“我手头的工作还多着呢，没那个时间。”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本末倒置。”
“啥？就是没拿稳东西而已，你干嘛这么小题大做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真有问题自然会注意到的。”
少年皱眉不语，红坂朱音则是接着说：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说正事，你真舍得把这个作品的动画版权送我？不后悔～？”
加藤悠介从她手上移开眼神，叹了口气：“……没什么好后悔的。你如果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像之前一样签订合同。”
“行。”
红坂朱音咧嘴一笑，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左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算我没白疼你这小混蛋～”
加藤悠介无奈地摇摇头，没说什么。
那之后，红坂朱音也没在他这久留，丢下一句“走了”以后便扬长而去。
◇
隔天下午，高田马场这边的公寓。
“又被拒绝了……”
芹泽夕失落地把手机装进口袋，用力拍了拍脸颊，换上一副自然的笑容，然后开门进入房间。
“小香～我买东西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屋内的新条香靠着布袋沙发，玩着手机，懒洋洋地回应道。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买了小香你爱吃的糖，还有还有，今天的晚饭会有章鱼香肠哦～～～？”
“谢谢，辛苦了。”
“不会，木子小姐她那边怎么样？”
“就那样吧，不好也不坏。给她检查的医生刚走不久，她这会儿正在休息。”
“这样呀～～～”
芹泽夕把装满商品的帆布口袋搁在橱柜上，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然后呢，小香你现在在做什么？”
“工作。”新条香头也不抬地回道。
“……给悠哥的？”
“嗯啊。“
“具体是什么事？”
“说了你也不懂。”
“诶诶～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嘛？”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学校的那点事。
会长他唱歌的视频不是被人发到网上了吗？然后就有些嫉妒鬼在匿名论坛里阴阳怪气，我正在找这些人。”
“这样啊……”芹泽夕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如果找到那些人了要怎么办？”
“杀掉吧？”新条香语气自然地回道：“就像是对待有害垃圾那样。”
“小香你认真一点啦，别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呀。”
“笑死，你这人真的很缺乏幽默感呢。我指的是让这些嫉妒鬼社会性死亡啦。”
“那种事情……究竟要怎么做啊？”
“嗯～像是这样那样的……”
新条香随口说了那么两句，芹泽夕因此吓得不轻。
“唔哇！小香的嘴巴里尽是一些欺负人的手段，好吓人！”
“干什么？你第一天才知道我的本性吗？”
“可是……明明小香对我一直很好啊，不如说，好像有点照顾过头了？完全没有欺负过我。”
“你傻吗？你是会长重视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欺负你？我才不想被会长讨厌呢。”
“是……这样啊？”
“嗯啊，不然呢？”
新条香说到这里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眼睛里流露出不爽。
“话说回来……真不晓得那群大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她们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千方百计地想要拿住会长，结果连会长被人拍下视频这种事都注意不到，不觉得很废吗？会长他明明不喜欢这样的。”
“……”
芹泽夕看着自己的室友，不禁微微用力咬住嘴唇，而后耷拉下脑袋。
“……对不起，小香，悠哥他这周末也不会过来。”
“……”
新条香手上的动作静止一秒，稍稍垂下眼帘，嗯了一声：“……这样呀，知道了。”
少女刚刚还懒洋洋的脸仿佛忽然黯淡下来，眼睛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熄灭了，看得芹泽夕鼻头不由微微一酸。
她咬了咬牙，用坚定的语气保证道：“小香你放心，我绝对会帮你跟悠哥和好的，绝对！”
语毕，便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新条香抿了抿嘴唇，继续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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