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顶你个肺啊！
按钱礼的布置，丹师交流会会在炼丹阁举行。不过说是阁，实际规模却比得上小型的宫殿了。
是日，韩锦早早地来到炼丹阁门口。
由于时间还没到，炼丹阁里目前只有两国的参会选手。周芸也在其中。而他们都是前一晚便已经在炼丹阁里待着，一方面为了熟悉环境，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噱头考虑。
像韩锦这样早早来炼丹阁前等候的人不少，多是为了待会能占一个好位置——韩锦手里有周芸给他的炼丹阁地图，并在她会出场的区域位置画了重重的标记。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韩锦坐那。
为了不让周萝莉失望，韩锦自然只好早早地来排队了。
等炼丹阁一开放，韩锦便第一时间走进了会场，挑了个周芸所在区域的中间位置坐下——比起第一排，显然这种刚好能将会场尽收眼底，又不至于太低太高的位置刚刚好。
而后，看着越来越多人汇集到会场，韩锦既为好友能参加这么大的盛会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已经发展到了丹师交流会的剧情：自此之后，周芸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飞冲天了。
待会周萝莉由于会在丹师交流会上脱颖而出，不单单获得了一份珍贵的青级丹方，还获得了大量炼制补气丹的药材。当然，自然也更受钱乐青睐，为将来钱乐引荐周芸给钱礼做铺垫。
而有了精妙的炼丹技巧和足够的丹药后，女主便能炼制出大量的补气丹，然后直接将《光御玄法》堆到精通境。至此，周芸终于解除了魔剑之危，并且体魄和玄气进一步增强。
不仅玄气量直接到达到白级上品，而且魔剑之力也正式成为了一个有CD的主动技能。
说起冷却：因为上一次周芸是较为温和地运用了魔剑之力，所以仅仅休息了一周的时间便恢复如常。因此，周芸在新人丹师交流会才发挥得更出色，否则缺少了七蛇事件，钱乐也未必依旧这么果断地慧眼识英雄。
也算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吧。
（韩锦啊韩锦，你可得好好加油，否则可就真的要追不上女主了……）
想到这，韩锦默默地打起了气。
就在韩锦心绪飘飞的时候，一个个丹师学徒便开始派送一杯杯炮制好的上等茶水。
原著里也有这段，这是丹师宗每次交流时必有的一个招待环节。
茶叶是忘忧国的特产忘忧茶，水则是就近的御水。一来显示两国的友好关系，另外也是给在场的所有观众提个醒：炼丹如品茶，都是需要较为安静的环境的，才炼得出好丹，品得出好茶。
通俗点来说，就是麻烦接下来安静点。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些都是上好的茶水。也就两国交流的日子里才能免费品尝这融合了两国精华的茶水。
因此，那些也早早过来排队的普通人中，便是有存了能尽早尽多喝到这高级茶水心思的人在。
书不赘言。
面对递给自己茶水的丹师学徒，韩锦道了声谢，便接过茶水慢慢地品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茶水进入口中的一瞬间，韩锦只觉有一个活的东西顺着茶水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什么东西？！）
韩锦立刻就想吐出嘴里的茶，却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肩上，随后一个有些低沉的男音道：“这么好的茶，吐出来可就浪费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那活物就已经顺着韩锦的喉咙钻了下去。
呜哇。
韩锦干呕了一声。
男子却就势在他旁边坐下。
而这个位置是韩锦为周芸准备的。
韩锦连忙想要解释，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忽觉天旋地转，脑袋浑噩一片。
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
男子温和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
韩锦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是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人，模样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
可像谁呢？
韩锦浑浑噩噩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个轮廓。但还没等他理清楚，男子的眼睛里忽然亮起隐晦的蓝芒。
就在那蓝芒出现的瞬间，韩锦体内的《易心诀》便开始自动运作起来。
也正是由于《易心诀》的工作，韩锦的思路才瞬间恢复了清明。
他立刻就想到了像谁：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啊！
——周敬南！
魔尊商昊！
这两个名字立马出现在了韩锦的脑海，他立刻就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救我，救救我……）
韩锦下意识地想要呼救，但还没等他发声，腹部便一阵绞痛。随后一股强烈的倦意和乏意袭来，《易心诀》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创，运转速度变得极其缓慢起来。
呜哇。
片刻后，韩锦嘴角溢出了鲜血。而《易心诀》的玄气也通通归缩回丹田处。
“快擦擦，别被人看见了。”
韩锦本意是想逃走，然而手却不听使唤地拿出了帕子，随后在嘴前停了下来。
不能擦，擦掉了就真的完了……停下来，快停下来……
韩锦拼命运转《易心诀》，努力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原来还学了抵御蛊惑的心法。）
看着那微微颤抖，迟迟不擦下去的手，商昊笑了笑道：“你在犹豫什么？再不擦掉的话，你的朋友就出来了，被她看到可就不好了。”
（对，小芸……还有小芸！）
韩锦抱着这个信念继续运转《易心诀》。
见韩锦还没有放弃抵抗，商昊只好再一次看向了韩锦的眼睛，这一次他眼中的蓝芒更甚。
喀嚓。
就像是碎掉的声音。
韩锦只觉头晕目眩，下一刻，他那苦苦维持的《易心诀》玄气便被击破。
也就在《易心诀》彻底溃不成军后，韩锦眼神中的挣扎之色便褪去，眸子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
“要开始了，快擦擦。”
这一次韩锦没有再抵扣，而是乖乖地用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见状，商昊笑了笑，没再说话。
至于韩锦，则处于了一种古怪的状态：他的思维似清晰又不清晰，明明看得到也感觉到身边的一切，但偏偏根本无法动一根手指。
（动啊，动啊，动动啊！）
韩锦在心底呐喊。然而表面上，少女却依然面无表情。
而就在韩锦无助的时候，丹师交流大会也正式开始。
在主持人大致介绍了一下本次交流的背景后，作为开胃菜，代表着两国参会的白级丹师们便出场了。
而周芸自然也在其中。她在登台后，眼睛便开始搜寻起韩锦的身影，待望见韩锦后，她的嘴角顿时勾起了笑容。
（小芸来了，小芸一定能发现我的不对劲！）
而韩锦在看到周芸后，也犹如落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他不能动，但心里却在拼命地呐喊：快发现我的异常啊，芸！
然而商昊接下来的话却粉碎了韩锦的希望：“你的朋友在对你笑呢。不跟她打招呼吗？”
商昊的话语刚落，韩锦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别板着脸，还得笑。就像你们平常见面那样。”
韩锦感觉到自己的嘴角顿时勾起了一丝弧度。
其实韩锦也知道，如果靠的近的话，周芸说不定能发现他的不对劲。但两人距离是如此之远，想要捕捉到他脸上微小的差别，甚至是没有差别的差别，这几乎是根本办不到的事。
（……没事，就算这样，小芸一定能发现我的不对……一定能！）
但韩锦还是将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到周芸身上。
只可惜，事实上，周芸在见到他挥手后，便笑着转过了头。
韩锦期盼破碎了。但这并不代表韩锦就此放弃。
（比试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机会让小芸发现……）
尽管希望越来越渺茫，但韩锦还是怀揣着希望。
直到比试结束，白级武者们纷纷退场——接下来他们会在后场待好一阵子，直到快结束时才会上场。
“不！”
是内心深处韩锦无力的呐喊。
“真是不错的表演呢。”
而在周芸的身影消失后，商昊鼓着掌，开始给韩锦讲一个故事，一个被魔改了的周敬南的故事。
韩锦明明不想听，但商昊的声音却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从受命前往魔国做细作，却被夏卓抢去了圣位。身为准第二十八任夏圣，他忍辱负重十三载，为周国送回了无数的情报，但如今却又被苏怡夺去了圣位。
什么明明约定好圣位该是他的，什么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付出。
最后变成一句话：他决定要回来夺取圣位了！大周只有在他的领导下才能走向真正的强大！
等这些说完，商昊又说了周婷的身世。
韩锦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然而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认可起来。就像是有另一个人格正在形成，而这个人格拥有他的记忆，却又接受了商昊灌输的一切。
“所以。”商昊看着韩锦，“你愿意来帮我的吗？我的女儿。”
“……我愿意。”
就在身体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后，韩锦便感觉到他与这具身体彻底割裂开来。
他的思维无比清晰，却再也感觉不到温暖。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屏幕，而他则成为了一个看客。
新的人格形成了。
韩锦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与商昊交谈甚欢，肉眼可见地速度适应起了身体和他的一切。
一如当年他刚刚穿越到周婷身上一般……
是啊，穿越。
新人格的诞生，和他的穿越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不是当时也有一个周婷站在这里，透过屏幕，看着他的表演，然后在日复一日，天复一天地充当一个看客的情况下，渐渐地看着自己被取代，看着自己被那些记住的人遗忘，最终什么也没有剩下地消失在这孤寂的空间里。
无边的悲意出现在韩锦的心头。
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这五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因为吐槽了一本小说，所以穿越到了一个世界。
因为喜欢变身，所以兴奋。
因为害怕死去，所以决定要抱男女主的大腿。
又因为不想被女主甩开，所以拼命努力地修炼，甚至想尽办法争取到了女主的金手指。
然而现实却是，他与女主的差距还是越拉越开，最后落到了眼下看客的田地……
可难道以前他就不是看客吗？
最初是因为喜欢，所以他愿意去扮演周婷。
但等那份新鲜劲过去，他还是在扮演着周婷。
直到现在，他仍在扮演周婷。
就像在玩一个女号，但本质上他依然是那个韩锦。
他沉浸在扮演周婷的世界中，却也始终放不下韩锦这个名字。
因为他知道真相：这始终只是个书中世界，而非现实。
但他也不是没有试图融入过这个世界。
他喜欢女神，所以要让女神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笑容。
他喜欢女主，所以要给对方无微不至的呵护。
他喜欢小侍女，想要改变她的命运。所以，他开始尝试喜欢陈可。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陈可了。
想为她努力，奋斗，最后带着她一起站到这个世界的巅峰。
他甚至开始关心陈可万一比他先死的问题。
他竭尽全力想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但却始终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可能是喜欢陈可。
但他不喜欢这个世界。
不喜欢就这样被没头没脑地丢进来，然后像是挣扎一样，看他在这个世界一点点发展。
说来可笑，因为害怕改变世界线，害怕改变剧情导致自己失去了唯一的金手指，所以他甚至不敢破坏男女主的关系。
然而现在被他精心呵护的女主却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自己唯一的金手指，活得就和眼下的看客一样是个笑话。
眼下，这个笑话终于成真了。
他真的成了一个看客，反而发现自己竟然是无比留恋那具身体。
可应该不可能了吧？
就连女神，也在被新人格控制后丧失了自我，就连最后都没有找回最初的自己。
可笑他还指望能用《易心诀》来抵御蛊惑之术。
却被现实狠狠地打脸了呢。
如果可以，好想回家啊……
回到那个高楼林立，有着他真正的点点滴滴，属于他韩锦的现代……
抱着这个想法，韩锦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屏幕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终于，屏幕不见了，而韩锦也默默地闭上眼。
（如果这是个梦，那么就请让我现在醒来吧……）
“哎。”
却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是谁？！）
闻声，韩锦连忙睁开眼，然而入目的却不再是黑暗一片，而是他的卧室。
——他21世纪的卧室！
（怎么回事？！）
韩锦有些发懵，一道清冷的女声却在耳旁响起：“你就这么想回去吗？”
韩锦扭头看去，在他的床上，一个身穿黑色圣主服的女人正失望地看着他。
周，周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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