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伯父方乾

　　方遥一行人从襄平出发，一路奔行几百里，只见前方有一条江水挡路。一问当地百姓，知道这条江名叫“马訾水”，过了马訾水，就是乐浪郡了。方遥心想，这所谓的“马訾水”，就是后世的鸭绿江吧！

　　原来乐浪郡位于鸭绿江南边，是今日的朝鲜半岛的北半部分。

　　要说这朝鲜半岛北部，最初还真不是韩国人的地方。早在殷商时期，商纣王的叔父箕子就在朝鲜半岛北部建立了政权，统治朝鲜半岛北部将近千年，史称“箕子朝鲜”。后来箕子朝鲜被燕国大将卫满所灭，改称“卫满朝鲜”：而卫满朝鲜又被汉武帝所灭，就在这原有的遗址上建立了乐浪郡。

　　政权虽三经更迭，却一直都在中国人手中，到汉末为止，已经统治了朝鲜北部将近一千五百年，所属百姓也以汉人为多，在那时候可以说是毫无争议的中国领土了。

　　至于朝鲜半岛南部，则一直由当地的土著控制。当地的土著大致分为三个部落，分别叫做：马韩、辰韩、弁韩。这三个部落同文同种，合成三韩，就是今天韩国人的祖先。

　　随着部落的演变，这三韩也逐渐耕地修城，进化到封建时代，实力也因此得到了陡然提升，正因如此。他们才有能力侵犯汉朝的边境。

　　为方便行人往来，马訾水较浅之处搭上了浮桥。方遥一行人顺着浮桥渡过了马訾水，只见这一路上仍然有行人扶老携幼地先去逃难，不禁再度心生感叹。

　　渡过马訾水后，又行得几日，便到了乐浪郡的治所王险城。（约为今日朝鲜首都平壤）方遥见当地似乎和中原也没多大差异，全都说汉语、写汉字，用筷子吃饭，而不是像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是一小撮汉人统治着许多朝鲜人。心想：“之前我一直以为此地原本就属于韩人，只是被我华夏所占据，今日一看，原来这个地方本就属我中华，想来是在我中华国力衰微之时被韩人夺取而去，才成了韩人的地方。”

　　看着这路上纷纷行进的中华人，方遥心中豪气陡生：“今天既然我来到这里，便应竭尽所能，扭转历史，不能让这片土地被韩人夺走。”

　　一行人进了王险城之后，便到了当地郡守府，告知方太守的侄子方遥要求求见方太守。站岗的士兵露出嘲弄神色，说道：“你是方太守的侄子，我还跟方太守论亲兄弟呐！一边去，别耽误我站岗。”

　　方遥见跟他说不通，于是拿了十两银子递给他，说道：“劳烦大哥通报一下。”

　　那士兵凭空得了十两银子，开心得嘴都合不拢来，又见他出手阔绰，没准还真是方太守的侄子，瞬间对他恭敬了起来，谄笑道：“我看阁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还请在此稍候，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

　　方遥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人真是见钱眼开啊。又特别嘱咐他提起两个名字：“洛阳兼山先生方艮方永贞，其子方遥方远之。”那人一边默默记住一边嘀嘀咕咕地提醒自己，转身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从府内走出一名男子，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年纪，跟秦墨差不了几岁，容貌也有点偏老。但不同的是秦墨有一种如山岳班的威势，这名男子却更多的是一副忠厚老实的亲和模样。

　　那位士兵笑道：“这位是徐都尉，方太守的贤婿，说来二位大人还要论亲戚呐！”

　　见那名士兵插嘴，这徐都尉倒也不生气，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问道：“哪一位是方远之？”

　　方遥上前行了一礼，道：“在下方遥，见过徐都尉。”

　　徐都尉也还了个礼，说道：“我名叫徐安，忝居乐浪郡都尉一职。嗨，你我二人就不必以官职相称了，叫我姐夫就行。你姐姐时常跟我念叨你，说自己那个在洛阳的弟弟也该长大了吧。今天这一看，嚯，长得比我都高。”

　　方遥对自己这位堂姐的事情倒是一无所知，听他这么说，心想等会得赶紧找人问明白了，要不然之后见到她不知如何对答就太尴尬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把郑婉和徐安引荐了，便即表明要见方太守。徐安听了之后一口答应，命亲信带随行人众先去歇息，自己领着方遥进了郡守府。

　　方遥见郡守府修得也并不如何奢华，有的屋檐房角甚至有些缺漏，也不修补。心想：“王险城虽然不算奢华，却也算不得贫困，郡守府如此敝旧，定是伯父仁政爱民，不取民脂民膏以为私利之故。”

　　徐安携着方遥的手走到门边，刚要叩门，却听屋内有人说话，一个声音浑厚苍老，另一个声音则较为年轻，似乎是太守方乾和一位属下。

　　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这次去辽东郡怎么样？公孙太守答应派兵助战了吗？”

　　那位属下道：“公孙太守说辽东郡乃朝廷所有，若要向乐浪郡派兵，须得向朝廷请示……”

　　“呸！”方乾呸了一声，说道：“这个公孙度在辽东招兵买马，自行其是，何时请示过朝廷？现在要他出兵抵御三韩贼寇，倒拿朝廷当作推托之词，当真无耻至极！”

　　“太守……要不要我再去辽西，请公孙瓒将军出兵？”

　　“算了算了，都是一样。”方乾说道。“看来只能咱们乐浪郡自己和三韩贼寇决一死战了，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扔在这里就是了，你走吧。”

　　“是。”那名属下应道，随即‘吱呀’一想，有人推门而出。那人见到徐都尉，吃了一惊，行了个礼便转身而去。

　　徐安和方遥耳语道：“老头子看来又发火了，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徐安刚进去，就听方乾说道：“子平，可有重要军情禀报？”

　　徐安道：“岳丈……”

　　方乾说道：“郡守府中叫什么岳丈，有要事便说！”

　　徐安道：“是这样……”随即把方遥求见的事情跟他说了。

　　只听得屋内一声惊道：“你是说永贞的儿子，我那远之侄儿？”

　　“是啊！”徐安说道。

　　“人呢？人在哪？快带我去见！”看来方乾是真的很激动了，他以郡守之尊，说的竟然不是“带来见我”，而是要徐安带他去见，可见对方遥的重视程度。

　　徐安答道：“就在外面等……”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位老者从房中跑了出来，只见他身材高大，须发银白，虽显老态，却仍神采奕奕，一副长须垂在胸前，显得颇具威严。

　　方遥说道：“远之见过伯父。”便欲向方乾下拜。

　　方乾却一把将他抓住，看了看他的容貌，他虽只见过小时候的方遥，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笑道：“我看看，我看看，哎呀，真是远之呀，相貌和你爹年轻时候颇为相似啊。方艮这个老东西，过了十几年才来辽东看我，等我见到他的时候看他那张老脸往哪放呀。哎呦，怎么我还‘对子骂父’了，真是该打。”说到最后竟然还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方乾原本为人老成持重，不苟言笑，但如今见到侄子，开心得无以复加，又说又笑，还做了许多肢体动作，简直都有点“为老不尊”了。

　　他心想侄子既然来了，其父必在左近，于是问道：“远之，这回你爹可来了吧。快让他出来见我，躲我是没用的，小时候捉迷藏就被我一捉一个准。”

　　方遥听了这话，心中一痛，突然跪倒在地，一句话也不说。

　　方乾见状，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颤声道：“远之，这……这是何故？”

　　于是方遥便把父亲方艮遇害的事情跟方乾说了。他是从异世界穿越来的，对那件事情了解也不多，当下只把结果和郑婉提供的一些细节告诉了方乾。

　　方乾听了这话，只是怔怔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突然脚步踉跄，双眼一闭，向后便倒。

　　徐安和方遥见状，连忙赶去扶他。徐安用力掐了下方乾的人中，过了一会儿，方乾悠悠醒转，悲声说道：“永贞啊，我早就跟你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你就是不听，你这么一去，当真令为兄肝肠寸断也！”语声呜咽，泪水从眼中不断流下。

　　方遥原本想过，自己等见到这个伯父，告诉他哀讯的时候，怎么也得装模作样哭上两声吧，毕竟名义上那个方艮是自己这个世界的父亲。努力练习了几次哭，全都没哭出来。但今天看到他们兄弟情深，内心受到触动，竟然眼泪也随着方乾一起流了下来，最后和方乾一起抱头痛哭。

　　哭了一场之后，方乾擦干眼泪，谈到：“永贞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足见兄弟之情。可乐浪郡如今遭遇外敌，伯父我尚且自身难保，如何能护得你？唉，这可如何是好。”

　　方遥说道：“伯父莫虑，小侄此次前来，便是要与伯父同赴国难，共御贼寇！”

　　“好孩子，志气可嘉。”方乾拍着方遥的后背说道。“可你从小习文，似乎并不善于行军打仗啊。”

　　“侄儿长大些后，便开始兼习武艺，于行军打仗之事也略有了解。此次从洛阳来，带了一些旧部，他们全都是熟悉战阵之人，若能起用我等，定可不负所托。”

　　方乾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犹豫。说道先让徐安带他们去都尉府中安排他们住下，过几日战事会议时再行商议。

　　徐安得令而去，将方遥一行人安排到了自己的都尉府里，还把方遥和郑婉安排到了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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