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一）

等她们两个哭完，徐师母抹抹眼泪才想起来要炒菜，被月筠拉住手：“徐师母，我难得来做客，不能见你忙进忙出的，自己袖手旁观吃现成的，多么不好意思。”

        “要不好意思的是我们，都是一句无心的话，你都记在心里，百货公司又不近，你还特意去跑一回来去，菜是一定要炒的。”

        彭师母过来帮腔道：“是，是，一定要炒，家里菜不够的话，我出去买些回来。”

        有初见月筠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完全明白她方才失踪的时间做了些什么，忍不住想要夸她俩句，看着人多不方便，不如回去再夸奖，反正今天的场面，男人是上不了台面，就让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

        “都不用麻烦，我刚才去转一圈，看到一家馆子不错，菜已经都订好了，原本想大家一起过去吃的，又想着家里说话喝酒方便，让他们直接送到这边来，司机帮我在外面候着，应该快送到了。”月筠特意说的云淡风轻，生怕眼前两位又要哭出来，眼泪都没地方擦了。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徐彭两位师傅几杯酒下肚，话渐渐多起来，说的意思和徐师母前面说的大致不差，学徒二十来年，并不想真的把手中的活计给彻底放下来，但是洋人的那一套进来，他们有些茫茫然，觉得不能学以致用，一方面怕新东家怠慢，另一方面又手头拮据趁不了多少安逸的日子。

        有初基本是他们问一句，就答几句，他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大少爷，厂子里的事情无论巨细，他跟着老爷一段日子，能看的，能听的，能学的，都过了手，虽然不能说都很精通，不过算是都略知门道，徐师傅开始有些要试试他的意思，后来听他说的颇为内行，就彻底放下心来，和彭师傅在席间说了会儿悄悄话，突然起身给有初斟酒。

        有初赶紧也站起身来，很有礼貌的双手捧了酒杯，徐师傅又给自己和彭师傅的酒杯都倒满：“小人书里看古时有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我和老彭不敢自比卧龙先生，不过莫先生却有刘备的气度，尽管前两次我们给看了脸色，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良驹择主，我们师兄弟两个以后就跟着莫先生做工了，莫先生看得起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让莫先生失望的。”一扬脖子，把满杯的酒都喝尽了，彭师傅跟着也喝了。

        有初将杯子举一举，也是一口喝尽：“有两位师傅的这句话，我算是一颗心完全放下来，厂子已经筹备的差不多，明天就请两位去看一看。”

        “好，明天就上工。”彭师傅不太会说话，这一句出来，把大家都逗笑了。

        彭师母一个劲扯他衣袖，瞥着嘴角道：“你这不是讨着要工钱，明天就开始发给你不成。”

        彭师傅摸摸后脑勺，无辜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明天开始就像师兄说的，跟着莫先生好好做事。”

        “以后不能喊莫先生了，要喊莫老板，莫老板。”徐师母不让徐师傅再给有初倒酒，别第一天就把老板给灌醉了，印象不好，亲手给盛一碗鸡汤送到面前，“我们家这口子平时不太会说话，手艺是好的，心眼也是好的，请莫老板以后要多多体谅才是。”

        “工钱的问题……”有初才起了一个头。

        “工钱没有关系，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徐师母索性替那两位答了，出手这般大方的人，工钱绝对不会计较，以后只要安心好好干活，她忍不住又偷眼去看月筠，还是觉得面善，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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