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五圣物

　　炼化五圣物，意味着如果风溪云身死魂销，那这五圣物也会消失，从此消散于天地间。

　　除非风溪云临死前，以魂魄起誓，释放五圣物回归天地。但那样做，无异于在强盗堆里扔下金银珠宝，势必会引起六界大乱。

　　所以谁甘愿炼化，谁不愿炼化，风溪云在做之前要先问个明白。

　　毫无意外，五位圣灵在迟疑一瞬后，纷纷深深拜下去：“我愿为主人炼化，自此，生死相随。”

　　他们的决定风溪云并不吃惊，故只是微微点头：“如此，我们便先建立结界罢。往后三日，不视、不听、不念、不想，以魂为引，至此终结。”

　　五人心下了然。

　　太古圣物，必然不是三两天日便能炼化的东西，风溪云已然将时间压缩到了极限，而结果便是，难以控制体内神力，步步外泄，所过之处，遍地红莲。

　　风溪云知道后果是什么，但她没有太多时间做选择。她不知道江满楼在司重手里会遭遇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以最快速度回到他的身边。

　　晓观朝云殿中，大多饰物是如雪的白，有些勾着或纯金或绯红的边，看着既干净神圣，又热烈滚烫。风溪云的床榻外边挂着一圈垂了无数鲛珠的帘子，让她恍惚想起在里世界中，从寒夜宗昏昏然睡醒的模样。

　　圣灵比她更清楚怎么建立炼化阵法，第一日，他五人先忙的不可开交。风溪云站在顶楼窗前，窗檐是白楠木做的，上边浅浅刷了一层银色的边，从这里看过去几乎能看到四兽镇的全貌。

　　万骨塔崩塌，并不是变成废墟，而是化作了一堆一堆的灰烬。神夭从灰烬中找到了一枚断裂的魔角，下半截是橘色，上半截是灰绿色，有种诡异的美感。他们按照无字天书所写的方法开始重建结界，连理果、两界树、回天河水，还有万骨塔化作的灰烬，每一样东西他们都快马加鞭去找。

　　雪鸿是最通风溪云心思的一位圣灵，便常被剩下四位打发去陪着她。两个人不过并肩立在窗前，风溪云一摊手，五样圣物便缩小实体漂浮在她手心之上。白虎鞭、水火炮、震天弓、穿云箭，还有无字天书，每样圣物都散发着不同的辉光。

　　“主人。”雪鸿开了口，“你是在担心炼化会出问题吗？”

　　她能感觉到风溪云的心情十分焦躁，却不知这焦躁从哪而来。

　　风溪云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是若我炼化你们之后，将你们原身交出去，若是司重也想炼化，该怎么办。”

　　雪鸿一愣，这是他们暂时还未想到的事。风溪云又问：“若是你们圣物受两人主人，在未转接时接连炼化，你们会怎么样？”

　　“……大约，会反噬第二位的神魂。”雪鸿不确定道：“要么便是与第二位试图炼化之人强行同归于尽。”

　　风溪云沉默半晌，道：“若司重要强行炼化你们，必然会发现你们是已被炼化之物。不过，我不想那么麻烦。待他若真要我以你们换他二人，届时交换之后，我会在你们有任何危险时，强行收回你们五人原身。”

　　雪鸿行礼：“多谢主人。”

　　风溪云抬手将她托起来，面上还是浓浓的、散不去的忧愁。她往外看着天，“怕只怕，他要先拿你们，再反悔，若非得如此，我只能硬拼。”

　　雪鸿不说话，风溪云飞身跃出窗外，对着她招手。“你跟我来。”

　　她依言跟上去。

　　这里虽是晓观朝云殿，却与婆娑幻境相似地方太多。大约都是太古神迹罢，风溪云立在云端，衣袍吹在风中，猎猎作响。雪鸿跟在她身后，她眉目淡淡，“我曾经，也住在这样一个院落里。”

　　雪鸿垂手，静静听着。

　　“可现如今，我也不知，那院落还在不在了。”风溪云慢慢抬手，有细小的旋风在她掌心凝聚。雪鸿看着，听见风溪云问：“这里，是昆仑之巅吧。”

　　“是。”雪鸿应声。

　　“从九霄到昆仑之巅，来往不过三息路程。若这都听不到我召唤，那便不配做我佩剑。”风溪云懒懒地，凝风为刃割破之间，那两滴血便攸地顺着风的轨迹滚进她掌心的旋风里。

　　——以血为引，魂为气。

　　司重大概早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否则不会去抓颜泽和江满楼。她现在能仰仗的，也只有她的魂息了。

　　被江满楼二人封印在自己牌位下的佩剑是能自千里之外感受到主人魂息的圣物，风溪云现在要做的，只是将自己的魂息扩散出去，然后唤醒无道和我道。

　　那两滴血很快被风刃无限切割藏在风中，风溪云左手成结在胸前起咒，往上一推，她右手手心中的旋风便忽地无限变大，最终形成一个强烈的漩涡。风溪云闭眼，复而睁开，那道漩涡便突然四散而去，化作一缕缕劲风渗出四兽镇结界，带着她的魂息向天地呼啸而去。

　　雪鸿看着那劲风如有实质劈向结界，道：“主人，你此番举动，不怕向九霄暴露你根本没死吗？”

　　“这个时候，司重大约正在向自己的手下下发最后一道命令。”风溪云的反瞳在此刻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他会在我出四兽镇的那一刻，让所有渗透入九霄的仙神在同时发动攻击，推翻玟闲的统治。他已经等不及我回去继任神将了，他须得把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风溪云微微偏头，看向殿宇之内，“而扼杀，便是从源头开始。”

　　她猜的没错，司重已经大概猜到她并没有死，而是借机成为沉日神君，夺了真神神身又重回九霄。他要保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甚至将江满楼关进了斩露池中，与颜泽分开关押，轮流尝尽十八层池狱之苦。

　　他抓的甚至不止江满楼和颜泽，甚至还有风溪云从前手底下的神将。还有当时他设宴请来，与风溪云说过话的神，临惜、太微，甚至还有紫络。他仗着自己的能力，将所有人都丢进了斩露池，只是这些，风溪云一无所知。

　　她抬头看了看天，透过结界看到了昆仑之巅的苍穹。

　　这六界，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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