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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张蜃青到底是谁来着


  等他再醒来时,他人在之前看到的那个山洞里。天已经黑透,有微弱的火光在洞壁上跳跃着。他试图起身,发现自己还有些无力,于是他又倒了回去,开始观察四周。

  他身上已经被换成了干爽暖和的新衣,身上盖着不知道哪来的棉被,脚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被雪润湿的衣物则挂在火堆不远处烤着。火堆上架着几串滋滋作响的肉串,隐隐飘来的香味让严方任胃部一阵抽痛。他动了动手指,又活动活动脚腕,伸手摸摸脸和耳朵,都在,看来自己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严方任绷紧了肌肉。脚步声渐近,一个白衣少年钻进了山洞。少年看到山洞暗处的严方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警惕地盯着他,没被吓到,反而“呵”了一声:“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少年好像正在变声,声音哑哑的。

  严方任回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被人抱了起来。他眨了眨眼,小心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少年在火堆旁坐下,拿起一串烤好的肉就大口嚼了起来:“不然还能是谁?这荒郊野外,深山雪林,除了我和你这二愣子,还有谁?”

  二……二愣子。严方任其实并不知道这词什么意思,但是怎么听都像是在骂自己。但严方任看少年不像在撒谎,面对救命恩人,他没什么脾气,于是安安静静地掀开被子准备坐起。

  那少年看他要起来,举着还挂着两块肉的签子冲他直摇:“躺回去躺回去,别逞强。”

  严方任发现自己的四肢还是不太听话,软绵绵的,于是顺势又倒回了被窝里。

  少年两口吃掉剩下的肉,又从火堆旁温着的小罐里盛了碗白米粥,凑到严方任面前。看严方任裹在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白皙的脸上还有婴儿肥,忍不住掐了一把,看严方任皱着眉往后躲,只好悻悻地收回手,拿起勺子要给严方任喂粥。

  严方任估摸着自己确实也拿不稳勺子,便任由少年折腾。少年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着,家长里短地问道:“你叫啥?哪儿人?咋大雪天跑山里了?”

  “被赶出来了。”严方任咽下一口粥,“然后就迷路了。”

  “可怜的。”少年又没忍住,不顾严方任的闪躲,拍了拍他的脸,又问道:“你家在哪儿?明天雪要是停了,我把你送回家去。”

  严方任心想也不能让人把他给送回惊风阁啊,于是就摇了摇头。

  少年愣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歉疚道:“不好意思,不该在你刚被赶出来时问你这问题。”

  严方任完全不知道这少年都脑补了什么故事,反正就先蒙混过关。少年又给他喂了口粥:“那你先跟着我混啦!我叫张蜃青,你叫什么名字?”

  张蜃青。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严方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怕不是脑子在雪地里被冻瓦特了。他半天没想起来,又觉得自己现在名不见经传的没必要捏造个名字,就老老实实报上了真名:“严方任。”

  少年转过头小声嘟囔着:“这名字怎么奇奇怪怪的,听起来像个抠脚大汉。”

  严方任:“???”本来少年这音量普通人是听不见的,但严方任毕竟是在惊风阁经过了几年严苛的训练,把这句吐槽听了个正着。

  然而张蜃青转回身时,严方任脸上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喝完了粥,张蜃青抬手阖上了严方任的眼睛,也不管这个动作是不是不吉利,自顾自走回火堆:“吃饱了就睡吧,你没死掉已经是奇迹了,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神。”

  严方任:“………好。”

  其实严方任从来都睡不踏实,一直都半梦半醒,梦里都在想张蜃青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印象不深,好像只出现过一次。

  就这样朦朦胧胧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严方任仿佛听到有人轻轻抽出两把武器的声响,还有隐隐的此起彼伏的狼嚎。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严方任选择睁开眼看看。

  眼睛一睁,他残存的三分睡意也消散无踪。火堆里余留的火半明半灭地挣扎着,影影绰绰照出洞口张蜃青猫着腰的身影。他一手持长剑,一手持小刀,背上多了个半开的剑匣,里面还插着几把长短大小不一的剑。

  洞外黑沉沉的夜色里,陆陆续续亮起一对对荧绿的眼睛。在冰天雪地里被饿坏的狼群,大概是闻到严方任留下的血腥味,成群结队地前来追逐猎物。

  看张蜃青这偷摸摸的架势,怕不是还想在不惊醒严方任的前提下击退狼群。

  从狼群的规模和饥饿程度目测,严方任觉得张蜃青是过于托大。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比之前听使唤了不少,应该可以去助张蜃青一臂之力。但他准备先看看张蜃青怎么办。

  狼群呈半包围之势向张蜃青逼近。张蜃青背后就是山洞入口,所以他毫不退缩,紧紧盯着狼群的一举一动。

  狼群停下观望,其中几只野狼试探地踱近,突然发力从三个方向跃向张蜃青。张蜃青举起长剑,一剑平砍,削下最前方狼的两只前足。那只狼失去平衡,嚎叫着滚到一边,此时其他两个方向的狼已经冲到张蜃青面门,张蜃青长剑施展不开,先把长剑往背后剑匣里一插,矮身躲过一只狼,另一手把小刀用力扎入狼的腹部。小刀来不及拔出来,被狼带着消失在狼群中,他只能两手向后取出两柄更为短小轻薄的细剑,左手剑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向前推出,刺入最后一只狼的咽喉后,右手搭在左手腕上往下一压,右手剑顺着左手剑的方向迅速一割旋即收回,那狼的脖子便被割开一半,头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侧。

  严方任之前觉得张蜃青那剑匣也似曾相识,琢磨了半天,直到看到张蜃青行云流水地取剑还剑,记忆的某一处才被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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