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且将尊酒慰飘零
温暖而浓烈的感觉包裹了久天，即便头还有点痛，但也不妨碍他的心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光线从凹凸不平的玻璃窗外照射了进来，不知道是光线本身颜色就是这样，还是玻璃过滤了光线之后才会如此，总之橘黄色的光芒照耀在了久天和地板上，将他也染的很温暖。
四周充斥着酸酸甜甜的味道，闻上去像是果汁或者酒精。
久天坐在地板上，面前是一个高高的吧台，吧台与其他桌椅板凳都是木质的，摸上去有种温润感。
这里像是一间复古的酒吧。
有点无措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以后，久天有点茫然。
“我……这是死了么？”
“很遗憾，距离你死亡还有一段很遥远的时间。”慵懒的声音从久天背后传了出来，“你可别想抢在我前面退休。”
“要喝点什么吗？今天的特调是仙芋辣琼配喀巴尔酸浆。”
久天愣了一下，立马回头看去。
一位牛仔打扮的男人正倚靠在酒吧大厅的木柱子上看着他，湛蓝的眼眸像是汪洋般平静。
棕色的胡须明显是被好好打理过的，宽大的牛仔帽檐遮住了他半张脸，但依旧可以看出他那帅气的模样。
他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盯着久天多长时间了，在看到久天回头望向自己之后也笑了笑。
“喂喂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我很帅，但是被一个男人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也会不好意思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男人的表现可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久天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跟自己一样爱说烂话？
久天本来想对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说点什么，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连忙开始在身上摸索着，随后从自己的怀里将轻语拿了出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它。
现在的久天已经失去精神力了，就连心力也无法掌控，没办法探查藏在轻语之中文芸芸意识碎片的情况。
“放心吧，芸芸的意识碎片在你成为普通人的之后消散了一小部分，但绝大部分还是完好的，在进入我这里之后便被稳定住了。”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久天的顾虑，于是出声安慰。
听到男人说的话，久天心里才稍稍放心了一些，随后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芸芸？叫这么亲昵？而且居然知道意识碎片的事情……
“请问你是？”
“每次都要做自我介绍可真是麻烦呀。”男人笑着说，“罢了，权当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好，我叫戎迪，是这间酒馆的老板。”
酒馆？久天眨了眨眼。
看着他的反应，男人忍不住问：“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怎么说呢？”这次轮到久天笑了，“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
“等我？”戎迪将自己的牛仔帽稍微往上拨了一点，“怎么说？”
“前不久我就知道有很多外星势力开始干涉地球文明了，其中就有个叫做酒馆的势力。”久天解释，“而且你在宇宙里也算是鼎鼎有名，可是来到地球之后也只是露了个面就一直没有其他动作。”
“这就说明：你一直在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我不知道这个时机是什么，所以我只能一直等，直到你愿意出手。”
“你就不怕我是东方易那边的人？”戎迪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家伙居然可以想到这一层。
“不太可能，毕竟你和星盟是死敌，而且和游狼们关系不错。”久天微笑着说，“你是大人物，有些资料可是一查就能查到的。”
“你呀，怎么从小心眼就如此多？”戎迪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认识我？”久天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不但认识你，而且还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戎迪从靠着的木头柱上站直了，而后向着吧台走过去，有点脏兮兮的牛仔靴后跟的马刺敲击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起来吧，别坐着了，聊天怎么能不喝一杯呢？来，我给你调一杯你的最爱。”
说着，戎迪走到了吧台后面，在那边有着一整面镶嵌在墙壁上头的架子，上面是各种各种的玻璃罐，里头装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物。
有些看着像是某种昆虫的尾巴或者翅膀、有些是正常的植物花瓣和果实、有些则是莫名的液体，光是看颜色就让人奇鸡皮疙瘩。
甚至还有一些东西……貌似在玻璃罐里跳动了一下？该不会还是活的吧？
久天看着那一堆容器，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但戎迪明显不会理久天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开始在那面墙上挑选出各种瓶瓶罐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家伙在拿某个像是活蹦乱跳的蛤蟆一样的生物时还故意侧了侧身子让久天看得更清楚。
妈的，久天心说，你要是敢让我喝蛤蟆汁就当场死给你看。
不过事与愿违，只见对方直接将手伸进罐子里去开始试图捕捉里面的“生物”，不过神奇的是，明明看上去只有几十公分高的玻璃瓶，戎迪居然可以将自己整个手臂探进去，看上去有种空间错位的诡异感。
储物道具吗？久天心想。
不过这么多储物道具？他看着起码有上百种不同的玻璃瓶，也感觉有些震撼。
要知道即便对于初等文明来说储物道具也是一种珍贵的东西，也就摩罗莎可以豪气地将这种道具作为奖品送给传承者了。
而在这里居然可能有一整面墙的储物道具？
久天捉摸着自己能不能毛两个走。
“别想了，这里的东西你一个也带不走。”貌似是知道久天在想什么，戎迪直接说。
“额……”久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你会读心术一样？”
“虽然你自己觉得自己不动声色，但其实高阶进化者可以轻易看到低阶进化者身上发生的各种变化，比如情绪、想法、生物磁场、环绕在你们身边的规则等等。通过这种变化简单猜测你们的想法并不难。”
“哦，就像是你们的老师其实很清楚在课堂上你们是在玩手机、还是开小差，或者是吃东西一样。”
“好吧。”久天摊手，“真是不公平。”
“不公平？”戎迪失笑，“你一个精神力进化者居然还说这种事会不公平？你们可是能直接探查别人灵魂的。”
“现在我又不是进化者了，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久天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被弥天侵蚀的痕迹了，就是很正常的一个人类的身躯。
“那么重新成为普通人的感觉如何？”戎迪问。
“还不错。”久天笑了笑。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倒真的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戎迪一边说着手上也一边在进行着各种眼花缭乱的动作。
他以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从玻璃罐中取出那些材料，然后又拿出了一些器具，开始对不同的材料进行加热和冷萃，在过滤以后小心的调配在了一起。
看着这种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久天其实很享受，但总觉得对方不像是在调酒，而是在炼金……
终于，戎迪将最后浓稠的混合液倾倒在一支高脚杯中，又在“液体”上面放上了一朵紫色的小花，推到了久天面前。
“喏，你爱的隆山酒配魔粉苞酸菌液。”
久天狐疑地看了看戎迪一眼。
怎么光听名字就这么可疑呢？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喝吗？”久天指了指那已经浓稠到几乎无法流动的紫褐色液体，上面还不时翻滚出一些气泡。
最恐怖的是还有淡淡的黑色烟雾冒出来，在久天鼻尖形成了一个骷髅头形状的图案。
“当然。”戎迪显得很有自信。
“把我喝死了怎么办？”久天问。
“放心吧，只要没死透我就能把你救回来。”
“你看！露馅了吧！我就知道会喝死人！”
“你小子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戎迪有些无语，“那个面对绝境也不轻言放弃的久天呢？”
“那时候我还是青藤。”久天语重心长，“现在我只是个普通人。”
戎迪转了转眼珠。
“这样吧，你把它喝了，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怎样？”
“说话算话？”久天眼睛一亮。
“你要相信我作为强者的声誉。”戎迪点了点头。
久天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也只能说：“好吧，一言为定。”
可惜久天还是输在了情报不对等上，如果他有机会在宇宙中打听打听，就可以知道面前这位牛仔先生的声誉属实不怎么好。
再又盯着那杯“东西”沉默了十几秒以后，久天一闭眼一咬牙，端起高脚杯就将那团浓浆给一饮而尽！
戎迪只是微笑着在旁边看着。
“嗯？”久天愣了愣。
这杯酒刚入嘴时的感觉和他想象的没差，就是十分难以下咽且粘稠的糊糊，但是当那团糊糊一接触到唾液，居然立刻就化开成为了一股相当清新的液体。
就像是清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在花瓣上搜集到的露珠，不但柔顺清冽而且带着花香，久天甚至都没来得及下咽，这股液体就顺着他的喉咙直接滑了下去。
而等到入肚以后，这股液体还返出了一丝凉爽的甘甜，就好像是秋雨过后的吹拂过桂花树的凉风。
喝下这杯酒以后，久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清醒了不少。
“好喝，绝美。”久天不由得赞叹，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怎么样，没骗你吧？”戎迪一副“早就告诉你你还不信”的表情。
“是是是，怪我。”久天也很坦诚。
“好了，我也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现在你脑子应该也清醒了，那我们就可以来聊聊正事了。”
戎迪从倚靠着的柜门边走到了久天面前，在吧台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直视着他。
“来吧，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久天看着变得一下有点严肃的戎迪，也稍微坐直了一些。
“嗯，那么第一个问题……请问是谁派你来的？还是说是你自己想来地球的？”
听到这个问题，戎迪脸上笑地更加灿烂了。
“好家伙，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重量级，我还心说会循序渐进呢。”
“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是你。”
“什么？”久天怔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你派我来的。”戎迪直视着久天的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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