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洗髓之境

　　“你不是说过在验骨之地不会出手吗？”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那只“蚂蚱”，赤凡的语气依旧十分阴沉。

　　“小爷……我……”被赤凡一问，冥灵显得有些心虚。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到这，虽然心里十分疑惑，但赤凡也没有完全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唉……你心中明明都有答案了，为什么还问我。”此时此刻，冥灵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傲气。

　　看着赤凡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自己，冥灵的心中已经放弃了最后一丝抵抗。

　　“呵……我承认我最开始欺骗了你……”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冥灵幽幽地说道。

　　“其实，验骨之地，既是天堂、又是地狱。作为考验凡人修仙根基的存在，验骨之地是穷凶极恶之人的地狱，他们被打败之后，灵魂会被剥离出来，化为飞沙走石、牲禽野兽，是最底层的存在；同时，验骨之地又是那些大德之人的天堂，只要他们的灵魂可以在战败之后跑出来，就可以躲在这里，保持人类的样子，主宰或管理着这里，直至真正的寿元结束，但我的确是个例外。”

　　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冥灵才又开始张口：“我的确生活了整整八十一‘季’之久，但却不是被关进来的，至于怎么进来的，我也不清楚，魂兽一出生就会有记忆，我只知道我一睁眼就正在经历黑白旋转，然后便到了凡尘流境，期初我很弱小，只能蛰伏，后来不断地吞噬，逐渐变得强大了起来，打败那只老虎之后，成为了凡尘流境的主宰。”

　　“只有这些？”赤凡的冷漠感还是没有淡化。

　　“自然不是，由于验骨之地不能伤害任何血肉之躯，但是我实在当时太过弱小，我就用吞天的本领悄悄地窃取一些血肉之躯的气运和灵魂，虽然绝大多数不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还是有一些因为这些细微的变化，修行遇到了更多的波折，甚至，卡在最后一个关口，直至终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冥灵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这样的勾当，以前没少做吧？”赤凡此时的语气更像腊月中的飞雪，让人不寒而栗。

　　“呵呵，应该说，都没放过……”一个极端地停顿后，冥灵又连忙解释道：“除了你。”

　　“哼！不会是良心发现。”此时的赤凡已经微微有了一丝怒气。

　　“当然，我没那么高尚，只是从你进来的第一刻起，我就感受到了你身上有我不想招惹的存在，直到你把我的双生卵吞掉后，我和你融为一体，我才发现这种压力不是你给我的。”这一次，冥灵并没有说谎。

　　“所以，你说在验骨之地不想帮我，是因为根本就看不起我，对吧？”赤凡此刻有些哑然失笑。

　　“是的，灵兽和魂兽虽然都可以因为双生卵被驯服，但是灵兽毕竟是真身肉体，直接把卵吞掉就行了。可是魂兽不一样，要不真的被主人驯服了意志，要不……”说到这，冥灵突然停了下来。

　　“要不就直接被主人的灵魂炼化。”赤凡没有等冥灵说下去，直接给出了一个他心中的答案。

　　“没错！我从未想到你的灵魂有这么可怕，在刚才的‘梦尘心境’，离森的那个梦开始的时候，你便已经真的清醒过来，但是你却真的在灵魂中没有一丝表现出有违和感的波动，‘谜虚’这个老家伙自认为把你耍得团团转，其实一直是你在带着他玩……”冥灵如实说道。

　　“你该不会因为这个，才告诉我可以使用魂兽的技能吧？”其实说到这，赤凡的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不论冥灵怎么样，他毕竟没有加害于自己。简简单单初次相识，总不能随随便便“托付终生”吧。同时，赤凡也不明白，他身上那个冥灵都不想招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从刚才冥灵说的话来看，他身上的东西，冥灵也不懂。

　　“嗯！是因为在最后那个你极其愤怒的时刻，你的魂海中出现了一股恐怖的吸力，虽然我看不见这股吸力的来源，但它让我感觉到如果我不主动臣服，就将让你被迫炼化。选择前者，我还有自己的意志；如果是后者，我连自己的意志都没有了，只能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不过怎么选择，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灵魂奴役了。”说到这里，冥灵已经开始显得坦然了。

　　赤凡缓慢地闭上眼睛，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脑部分的魂海中，一条金色的链子慢慢延伸出去，顺着链子延伸的方向看过去，那只一脸无奈的“蚂蚱”被牢牢拴住。仔细品味，这只“蚂蚱”的想法都会有所感知。这样的感觉，赤凡以前真的没有体会过。

　　“我明白了，不过你放心，对待兄弟，我从来就没有过不义之心，我之前说过的话，一切都还算数。”听过赤凡说的这句话，冥灵的眼睛突然一亮，闪烁着看不透的感激，也不再说话。

　　“为什么这次的路这么长？”过了许久，赤凡也没有在黑白色的通道中走到终点，他只能再一次询问冥灵。

　　“在验骨之地中，每个人的境遇都会不一样，不过能够经历七层之境的实在是少数，你经历的第一层‘凡尘流境’，是考验你沟通天地的能力；第二层‘双生逆境’在考验你驾驭阴阳五行的本领；第三层‘先天准境’在考验你融入洪荒之力的根基；第四层‘独桥幻境’在考验你灵活变通的格局；第五层‘玲珑宝镜’在考验你心怀仁德的睿智；第六层，也就是刚刚经过的‘梦尘心境’，是在考验你是否拥有看透迷雾的本心。”在正式回答赤凡之前，冥灵先说到。

　　“说实话，有些人别说仅仅是经历某一层的考验，甚至只经历某一层某一项的考验，那就简单多了。至于你的验骨之路这么难，我真的说不清，可不管怎么说，最后的一层，应该是‘洗髓之境’了，也就是把你前面六层所有的积累，化作你‘骨阵’中的天赋。别看你每层都通过了，却很又可能最后只有一个天赋是最适合的，你也要做好准备。”冥灵又补充道。

　　“哦，对了，出口就要到了。”还没等紧锁眉头的赤凡彻底明白冥灵刚才讲的话的意思，冥灵的又一句话的话音刚落，赤凡就觉得眼前的那种眩晕感终于传来。

　　“这……这就是‘洗髓之境’？会不会弄错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赤凡严重怀疑是不是刚才的梦还没有彻底醒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有多高，可视范围内只有一汪水潭，浓密的水汽都是从这个水潭散发出来的。

　　“就是这里，直接进去吧，简单粗暴。”在冥灵的一再催促下，赤凡顺着水潭边上的缓坡一点一点地向潭中走去，每一步都有不同的感觉，起先是心中升起了大自然中才有的宁静；然后身体上感受到了金的锐利、木的质感、水的清凉、火的炙热、土的温度；之后便是耳边和脸颊拂过了阵阵微风，夹带着雷电经过的麻木感；此后身上闪出一条淡淡的青色光晕，一副浩瀚星海的图像在左、一个眉宇英气的帝王图像在右；最后赤凡整个身体微微地闪起光来，和此前所有的颜色都不一样，是那种并不张扬的米白色……

　　赤凡此刻感觉也很微妙，他觉得自己的重量已经完全消失了，即便走到了水潭的中间，整个身体却是在水中浮着，并没有沉下去，随着身体的闪光，他的骨骼就像透视一样凝聚出一道虚影，每一个骨骼都在微微地发光，是那种荧光一样的颜色，关节处的颜色更浓，好像有一个小小地旋涡在盘旋。尤其是，赤凡此刻感觉到十分的舒服，整个潭水不热不凉，就仿佛是自己身体的温度。

　　“唔……”舒服的感觉让赤凡不由得发出一阵舒服的声音，他整个人感觉到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舒爽，不！应该是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滴~！”随着天空中一滴雾气凝结后的水滴的滑落，原本平静的潭水也在此刻骤然开始起了变化，不是那种波涛汹涌，而是那种暗流涌动，围着“发光”的赤凡开始旋转，赤凡也随着潭水中心出现的旋涡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沉到水潭正中央的位置，赤凡就置身悬浮在哪里，然后头顶的水面开始合拢，就好像一个气泡包裹住了他，然后这个气泡就停在整个水潭中。

　　四面八方的潭水还在高速旋转，但刚才看上去还清澈透底的水流骤然间变换了颜色，红、黄、蓝、绿……每一种颜色都是一闪而过，像极了变换着的霓虹。

　　“唰~”首先是一道带着闪亮金光的水流飞向赤凡，从赤凡的胸前穿入、背后穿出，赤凡只是感到身体一松，毛细孔开始流淌出略带腥臭味的黑色物质，紧接着一道纯净的水流又飞了过来，带走了这些身体中陈年的暗伤……

　　“唰~”又一道带着翠绿色光芒的水流紧接着袭来，从赤凡的脚踝处进入，点亮脚踝之后，依次点亮膝盖、手腕、手肘、肩膀、额头，然后从头顶冲出，化成一道流光嵌在赤凡的小腹，消失不见……

　　“唰~”绿光小时候，一道带着红光的水流袭来，再一次沿着同样的路径走了一圈，消失在同样的位置……

　　“唰~”第三道是幽兰色的水流，冲亮脚踝之后片刻未歇，再度走过膝盖、手腕、手肘、肩膀、额头，眼看就要从头顶冲出，化作流光……

　　此时此刻——【验骨之地入口处】

　　“不好！快！”后来的黑袍道人看见那把已经亮起绿、红两个颜色光圈的戒尺上，一道蓝色光圈又要形成，连忙向着单秋山和左敬林大喊了一声。

　　“噗~”左敬林瞬间咬破了舌尖，一股鲜血如数喷在了入口处的界门之上……

　　此时此刻——【洗髓之境】

　　“嗖~！”赤凡身后一道红光大闪，一缕血气瞬间升腾，就要将赤凡紧紧包住……

　　“嘿嘿，老友，你太心急了一些……”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色的雾气一样从赤凡身后飞出，眨眼之间就包裹住了那缕血气，一道阴森的声音同时响起……

　　转瞬之间，红色的血气和黑色的雾气就像隔空传送一般出现在了水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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